少女的肌膚纖細、柔潤，卻不失一派冰涼，飄逸出早春的氣息，搭配著四肢勻稱的發育，絕非晚熟，卻散發著青澀的豐硬，顯然還只是行將綻開的蓓蕾。

胸前些許血珠微微滲出，而有著瓜子臉的女孩子只是側著腦袋避開過近的青年。她並不習慣同異性有著超出警戒線的距離，因此絕對涉世未深，至少身體仍未蘇醒。

荼毘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姑娘寬大校服後披散著的，猶如上好綢緞般的黑發，織錦的質地加上奪目的光澤，讓人很想摸一把。

當然，只是想想，如果真的摸那就是變態了。

領口大開，一字鎖骨形狀精致，嫣紅濕潤的瞳仁猶如極其輕盈地停歇下來的蝴蝶。黑發少女望著天花板，沒有任何想說話的意思。

“你是雄英的學生？”頂著亂蓬蓬黑發的青年手裏的動作不停，隨口問了她。

木川嗯了一聲。

“那在學校肯定很受歡迎吧。”

“一般。”

“誒。”他發出沒什麽意義的感嘆，一邊用棉簽擦拭手底潔白光滑的皮膚，一邊懶洋洋地吐槽，“現在的小孩子眼光都這麽高嗎——”

“謝謝誇獎。”

她很有禮貌地道謝。

他似是被噎住了，半晌才緩緩道：“在普通科？”

木川唯面無表情，不，應該說是平靜到毫無波動才對。她挑起眼梢凝視側邊的人影，語氣平平：“老板，請尊重你的工作。”

“哈……不會失誤的。說起來，小姑娘想成為英雄嗎。”

最近問這個問題的人實在太多，鹹魚少女有點不耐煩起來。她張口即答：“不想。”

荼毘突然覺得好奇，他輕笑一聲，饒有興味發出疑問的氣音，等待對方回答。可沒想到那姑娘卻驟然不語了，她偏移視線，裝作沒聽見的樣子，胸口微微起伏，整個人顯得很從容。

“有男朋友沒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那真可惜，還以為能拐到一個女高中生。”他遞出語焉不詳的微笑，“不過就算結婚也能離，更何況只是沒有條約束縛的戀愛關系，隨時都能結束對吧。”

“在你看來我是這麽隨便的人？”

“畢竟好看的女孩子總是有特權的嘛。”

“對不起，請你停止。”

“嗚哇，真冷酷——所以是你的個性？”

“……什麽？”

青年有些得意地挑眉：“這種讓人想上你的感覺。”

木川唯頓了頓，她眼眸所產生的波紋直直刺入對方的心底，隱約可聞的曝露出陰霾：“我要去告你性。騷擾了老板。”

“誒，開個玩笑都不可以麽。”

少女薔薇色的眸子愈發耀眼，活像燃燒的火焰，顯得過分好看了。荼毘收起器具，視線兜兜轉轉回到她身上，目光不留痕跡掃過校服袖口那用黑線縫著彰顯身份的字跡。

[轟焦凍］

他收回飄忽的眼神，似是認真又像玩笑般開口：“真想綠了你男朋友。”

“結賬刷卡，謝謝。”木川回道。

……

######

這是一幅絢爛的夜景，仿佛可以聽到整個喧囂地殼深處響起冰裂聲。沒有月亮，星辰閃閃競耀，好像以虛幻的速度慢慢墜落下來似的。

街邊的人行道，鋪滿了落葉。

胸口紋身的地方還有點痛，木川系好襯衫的第一粒紐扣，提著書包走在回賓館的歸途。人潮和電車的轟鳴一刻不停，有三三兩兩勾畫眼線的女孩子結伴從她身邊經過，空氣中飄滿甜膩的香水，像是橙子味的。

黑發姑娘捧著可樂罐小口抿著，倚靠在人行天橋的欄桿前。不遠處兩個街頭歌手正勾肩搭背地唱泰勒斯威夫特的《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》，人群圍成半圓，舉著手機拍視頻。

冰涼的汽水順著食道滑入胃中，斑斕霓虹燈將咖啡色液體照射成各種顏色，耳邊響徹聒噪的人潮笑鬧聲。

“嘿，小妹妹，跟哥們幾個去喝一杯吧——”氤氳著酒氣的調侃從左側傳來，木川偏過頭看了看來人。

二十歲上下，眉眼桀驁不馴，穿著黑色皮夾克，脖頸間還帶著銀色金屬項鏈，手指呈彈簧造型，看上去應該是他的個性。

“臥槽，這妹子果然夠正。”

“餵，別讓大平那家夥一個人獨占了！”

“運氣真好，還是雄英的學生——”

另外幾個人也圍上來，嘻嘻哈哈間將她堵在人潮的死角，他們手中提的啤酒瓶發出清脆撞擊聲。木川唯能感覺到這些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臉上，於是幹脆轉過身，將自己完全暴露於燈光下。

靠在鐵欄桿邊的黑發姑娘坦然自若，她的紅眸反射著頭頂昏黃的路燈，像綴滿銀河的星辰，耀光點點，清晰可見，明澈極了。

唯姑娘輕描淡寫地捧起可樂，又喝了一口。她在一堆安靜屏住呼吸的青年中間面不改色，比鮮血還紅的瞳眸觸目驚心平掃一周，似乎無意識用舌頭頂了頂臉頰，輕聲“嘖”了一下。

——又忘記買口罩。

領頭的男人咽了咽口水，他垂下頭，湊近她的側臉，下巴擱在瘦小的肩胛骨上方，滿是酒氣的吐息吹拂她的耳骨：“我說，小姑娘，你……”

沒等他說完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抓住了少女手中的金屬鋁罐，紅色的可樂瓶發出了清脆又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，捏得扁平，冒出金黃的火星。

下一秒，這些火星便直挺挺地奔向醉醺醺的青年，咣當一聲砸中他的鼻梁。

“嘭——”

“操！”

被一拳扇到水泥地上的青年捂著紅腫的腮幫子對來人怒目而視，他顧不得關心旁側的少女，手指驟然變成五根長長的彈簧：“他媽的，我讓你多管閑事……”

木川扭頭瞥了一眼自己身後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奶金發少年，他穿著常服，橙色的工裝外套被隨手系在腰間，裏面是黑色的背心，露出的肩胛位置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，帶著熱意蟄伏在他的皮膚上。

男生歪歪斜斜靠在欄桿上，銳利的眉眼掃過幾人，浮光流影的紅色眼睛裏滿是冷淡。他冷哼一聲：“幾個雜魚，統統去死吧。”

說著手心間炸裂出耀眼的火花，劈裏啪啦地往他們身上招呼。少年面上的攻擊性與侵略性變本加厲地噴湧而來，視線仿佛想要咬斷對方喉嚨，他的眼中流出血腥的紅光，如同烙鐵印皮膚上。

木川唯可惜地盯著地上被捏扁的可樂罐，慢條斯理抽出口袋裏的紙巾，擦了擦手。大概是這邊發出的聲音過大，導致不少圍觀群眾開始指指點點，視線紛紛移至正進行單方面壓制的少年身上。

見聚集的人潮愈發多了，幾個青年自知無理又打不過對方，罵罵咧咧放話後便頭也不回地溜了。

“你該不會跟蹤我吧，變態。”

爆豪勝己聞言立即猙獰著五官扭頭：“啊？你這個垃圾說什麽？！”

黑發少女低下頭抽出紙巾，平靜地遞過去：“我說你可真是個好人。”

“切。”少年搶過紙擦掉手背濺到的汽水，用眼睛狠狠剮了她一下，“還用的著你說嗎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“……我的校服呢？”他沒接那句道謝，反而問起另一件事，眉眼還算冷靜。

鹹魚唯從包裏翻出疊得四四方方的衣服，作勢要還給他。

“你TM——”

……怎麽又生氣了？

大概是她眼中的疑惑過於明顯，男孩子忍著怒意開口：“為什麽還穿著那個陰陽臉的衣服？！”

“啊，順手吧。”

“我日你……”

“爆豪同學也想上我？”

“哈？”少年懵了。

木川眨了眨眼，一本正經：“你剛剛說「我日你」——”

“那是罵人啊聽不懂嗎廢物！”

爆豪勝己整個人都炸了。

“誒。我還以為爆豪同學是在告白呢。”

少女微微笑著，晶瑩剔透的臉龐，修長纖細的雙腿，站在那裏宛如一株小梧桐，頭頂路燈邊，成群的銀色飛蛾在光暈間飛舞。

“什……”

[不然還得想著如何才能委婉地拒絕，很苦惱］

她揚起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笑容，並非暗含濕意與陰郁的虛霾，而是整片驀地柔和下來的湖水，藏著熠熠生輝的紅寶石。

他楞怔幾秒，很快反應過來：“你——”

“被我說中了？”

“滾！老子才不會喜歡你這個蠢貨！”

爆豪勝己梗著脖子大喊，眼瞼下方滿是紅暈，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別的什麽，倒有幾分被人戳中心思後惱羞成怒的即視感。

[我有喜歡的人］

木川唯笑著，猶如初雪霏微，將光線含吮其中，乍明乍滅，很快消失不見。

[雖然他已經死了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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